第6章 混乱思绪
远处的湖上放着烟花，绚丽的色彩映入裴泫之的眼眸，转瞬即逝间遮掩住原本的慌乱和迷茫，流火倒映在她朦胧的目光中，化作迷糊的光点，分散，聚合。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
裴泫之似如梦初醒，将手背翻转想要擦拭，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纸巾，她转头看向手里捏着纸巾的祁言，他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路灯的光影不断落在他立体的五官上，留下下一道阴影。
她伸手接过纸巾擦着眼泪，到底还是做不到云淡风轻的模样，当所有的防御被击溃，周遭的一切事物都能轻而易举地使情绪敏感，让她措不及防的溺死在悲观世界里，左脑被残忍杀死，理性永远被感性压制。
终于是到家了，熟悉的风景让她微微放松下防备的心，她推开车门下车，像想起什么，绕到驾驶位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揺下，祁言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与刚才阴翳的神情完全不同，仿佛判若两人。
“衣服。”裴泫之压下觉得他像精神分裂的想法，隔空指了指他身上的大衣。
这衣服他都穿了半天，裴泫之此时才问他要回，倒是让他有些诧异。想了想又觉得是因为裴泫之心软，毕竟今天来见她感冒了。
想到这里，祁言的表情温和，脱下身上的大衣递给她，“晚安。”
裴泫之接过衣服伸手去寻口袋里的手机，摸到冰凉的外壳后，淡然的回应，“再见。”
待裴泫之走后，祁言回想起她刚才警惕的行为和迟钝的反应，顿时觉得有趣，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动，轻笑出声。
裴泫之的家住在28层，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可以望见整片璀璨的樱城夜景。可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欣赏，一进门就直奔浴室。
她洗完澡后出来，散落的发丝被水汽打湿贴在脸上，她伸手将发丝整理好，抬眸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她穿着一身宽松浴袍，肌肤胜雪，双眸犹如一眼清泉，自是清雅高华的气质，可为何一见到祁言，整个人却像临阵脱逃的逃兵一样狼狈不堪，她用水轻拍了拍脸，双颊早已被水雾晕红，同嘴唇的颜色不差，裴泫之伸手去碰唇珠，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嘴唇时仿佛副驾驶里措不及防的轻吻，蜻蜓点水的克制和温柔仿佛不是当时阴沉着脸的祁言，她微愣着，看着镜子里面露慌乱的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浴室。
裴泫之坐在椅子上拿起手机，一条没有备注的信息引起她的注意，她从来不会和不熟悉的人交换联系方式，但眼下的这个人她确实不认识。带着疑惑她点开这条信息。
到家了吗。
是祁言发的信息，但是她早就把祁言的联系方式删的一干二净，那这条信息是怎么出现的。
视线落下搭在椅子上的烟灰色大衣，在一瞬间反应过来，祁言动了她的手机。虽然手机开锁需要密码，但裴泫之向来习惯用指纹，密码也是为了方便的简单相同数字，如今倒是方便了祁言做事。
恍然间她突然意识到祁言几乎了解她的全部习惯。
忙碌了一天的疲惫突然漫延开来，裴泫之干脆整个人往椅子一靠，她的神情有些无措，也有些空洞。
在她如今看来，少年时代的感情本就淡薄，无论是喜欢还是约定都是短暂的，她以为只要离开一段时间，祁言就会忘了她，他对樱城能有多少回忆和不舍，读完大学一定会回到美国。可是世界这么大，本该错过的他们，却重新相遇，可是又不像缘分降临，倒像是蝴蝶效应的层层递进。
躺到床上，裴泫之将手机放到床头柜，虽然思绪万千，但难抵沉沉睡意，还是睡着了。
许是中午的回忆在作祟，梦里她又回到了祁言刚来樱城的时候。
少年早早的去按她家的门铃，扰得她大早上睡意全无，洗漱都顾不得就下楼去开锁，刚睡醒的沙哑声音不耐烦的对着对讲门铃让他自己进来。
若是平时的她会注意仪表和礼貌的现在去洗漱见他，可是昨晚自己在电竞房打游戏打到天亮时分，才刚睡不到二个小时就被少年的到来吵醒，困意袭来，她想着在沙发上闭一分钟眼就去洗漱，可是一闭上眼睛困意就被无限放大。
再次睁眼时，少年淡然的坐在她的身旁，手肘撑在沙发腿上安静的看着她。这一看直接让她从睡梦中惊醒，再无睡意，她紧忙的起身，听见少年不轻不重的美式发音。
“morning”
“早，早上好。”
他的语气平淡，话语不轻不重的落在她的羞耻心上，“你睡了两个小时。”
也是就是说，他看着她睡了两个小时，这个念头的出现让裴泫之一阵尴尬和慌乱，她抱歉的对少年微笑，“不好意思，昨晚睡得太迟了。”
少年淡然一笑，语气温柔，“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你。”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裴泫之睁开眼睛看着微弱的灯光，梦里少年的脸被朦上光晕，语气温柔又平淡。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你。」
少年的话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似与现实重合，祁言确实一直都在等，她又何尝不是，可是他们等待的目的不同，他在等裴泫之回心转意，她在等祁言放弃。
两个人注定是纵向和横向的线条，不论如何笃定前行如何停滞不前，不论方向不同又距离颇远，却注定有一处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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