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这次我可没不帮你。”
冯齐在她身后小声说。
朝时身体僵直，手指颤了颤，脑子一下炸开了。
我靠啊啊啊啊！！！
仅仅半秒。
朝时站好，朝蔡宏浅浅鞠了一躬，分外乖巧：“老师好，您辛苦了。”
把小竹竿放到讲台上，转身回座位。
她装得很好，实际上根本不敢看蔡宏，心脏像被缝纫机踩过，无数条针眼齐飞。
“站住。”
蔡宏叫她。
朝时头皮发麻，僵硬回头：“老、老师，您还有什么事？”
蔡宏脸色青铜器还青：“刚刚是谁骂我老秃驴？”
朝时：“不是我。”
“哦，那是我幻听了，不是你是谁？”
这老头耳朵是真不好使，冯齐明明是个男的，声音差距那么大，这都能听错？
朝时张了张嘴，冯齐站在黑板边合十双手，求她别说。
朝时真想拎板凳砸死他。
蔡宏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朝时深深呼了口气，回到座位腿都软了。
旁边人修长手指虚握，蹭了下鼻尖，朝时听见一个极为轻浅的气音。
浅到几不可闻，但是朝时现在特敏感，还是听见了，周起在笑。
朝时直接就炸了：“你笑什么，不许笑！”
周起勾着的嘴角笑意更甚，捏起只笔转，垂下眼尾瞄她，眸中有漫不经心的笑意。
转过来对着她，身体往后仰，右边眉毛轻挑，看着她故意道：“因为我拽。”
朝时：“……”
他是真的记仇！
梁晴爬起来敲她前面的书：“你要小心了，蔡秃驴出了名的小心眼，现在肯定去齐静那告状了。”
朝时“啊？”了一声：“不能吧，他那么大把年纪了，还告状？”
梁晴肯定地点头：“我高一就他带的，特别特别小心眼。”
宋星辰揽她肩膀：“不至于，她吓唬你呢，你又没骂他，不就学他说话吗，他没准还觉得你好玩儿呢。”
朝时也觉得不至于，蔡宏那人虽然有时候烦人吧，但是不像那么小心眼的。
就是耳朵真的该去看看了。
这种认知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操结束，被推翻。
早操结束是蔡宏的课，朝时做完操回来，看见蔡宏早早到班，站在她的座位上，手背在后面，捏着个卷，朝时一看就知道，他手里拿的是她的《飒漫画》。
果然，下一刻，蔡宏就弓背往前越过她，边走边道：“跟我来。”
朝时跟他走了，被领到齐静办公室，蔡宏把漫画丢齐静桌子上。
“齐老师你看看，英语倒数就不说了，都高三了，还这么不思进取，默单词作弊打小抄，上课看漫画，下课骂老师，目无尊长，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蔡宏一件一件数她的罪行，整个过程，朝时都很安静，听他噼里啪啦吐沫星子乱飞。
眼睛一直盯着那个被卷得扭曲的漫画本。
她放在抽屉里，没藏太深，早知道放在最下面了。但是，她从没想过蔡宏会翻她的书本。
齐静：“还骂老师？”
朝时抬头，辩驳：“我没有，我只是下课学蔡老师讲话，没有骂他。”
蔡宏冷笑：“还说谎。”
朝时抬头直视他：“骂您的是个男生，这也能听错吗？”
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蔡宏当时就怒了：“还敢顶嘴！那你说，是谁？”
朝时没有打小报告的爱好，低下头。而且她刚刚确实有点呛，不再说话。
蔡宏气得噼里啪啦一阵吐槽，说她上课怎么怎么不安分，朝时低头听着，他训完齐静又把她训了一顿，总之就是好好学习，高三了要紧张起来。
上课了，齐静不再多说，让她回去，拿起桌上的漫画：“这个就没收了，回去吧。”
朝时朝她鞠躬，瞥见她随手把漫画扔到旁边废纸堆里。
朝时回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蔡宏瞥她一眼，让她回去坐着，没点名道姓，但是指桑骂槐说了几句：“上课不好好学习，净看些不入流的东西，这样怎么高考？”
班里鸦雀无声，蔡宏也不再多嘴。
周起向朝时看过去，宋星辰也关心地看她，小声问：“没事吧？”
朝时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平平，甚至勾唇笑了笑：“没事啊。”
“那就好。”
宋星辰坐了回去。
周起看她，指尖敲击着笔杆，垂眸思忖了一会儿，手指停下，笔尖磕在桌上。
“怎么回事儿？”
朝时背对着他，只露着后颈，看不见表情，语气无波无澜地说：“没事。”
没有继续多言，安稳上课。
第八节课下课，晚饭时间，宋星辰喊朝时吃饭，朝时趴在桌子上睡觉，看起来困得不行：“不去了，我不饿。”
“你真不饿？我给你带点什么？”
“不想吃。”
宋星辰想了想：“那我给你带个饼回来。”
朝时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朦胧间宋星辰往外走：“她不吃，我们走吧。”
严子越说：“她不去？哦。走啊周起。”
周起：“有点东西忘交了，去趟办公室，你们先走。”
教室里没有别人，周起曲起手指，在她旁边敲了敲。
朝时头埋在校服里，缓缓歪头，没抬起来，睁开眼，声音懒懒的：“怎么？”
周起斜倚桌前：“心情不好？”
朝时头转回去，继续埋胳膊里，过了一秒，慢蹭蹭抬起来：“没有。”
周起抱臂，脚一勾把旁边凳子扯过来踩，弓身倾过来：“没事？”
他顿了顿，上下打量她一遍：“没事一天没说话。”
朝时仰头对上他的眼：“我哪有一天没说话？”
周起想了想，嗯了声：“确实说了，但很敷衍。”
这还真是，朝时心情不太好的时候，话就会少一些，但她伪装的还行，宋星辰都没发现。
多少有点不想说：“没有，就，漫画没收了，有点烦。”
“就这事儿？”
“就这事儿。”
周起点了点头，起身坐正回去，神情淡淡，好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朝时莫名心情好了点，今天被说教了一天，连同学听完也要说一句下次小心一点就行了，每个人都说，她真的不想听，所以才不想提。
只有周起，是没有什么反应，也没说任何话。
让她乐得一个清净。
她道：“你刚不是说要去办公室交什么作业吗？”
周起脸别过去：“我又想起来已经交过了。”
“哦，那你不去吃饭吗？”
“不饿。”
朝时又哦了一声：“但是我饿了。”
周起眉头皱了下，又坐了半秒，起身，手插兜里，懒洋洋地：“走吧。”
朝时茫然。
周起停下来，偏头看回来，漫不经心：“吃饭。”
催：“快点儿。”
“噢。”
朝时爬起来跟上去。
周起很高，朝时跟在他身后，被宽阔肩膀遮住，只能看见他的后背，懒懒洋洋走前面，不疾不徐，不管朝时有多慢，他们始终保持着同一距离。
就像拖了一条小尾巴。
——
晚上到家的时候，家里灯还亮着，朝时开门的手停顿，里面的灯光从门缝漏出来。
以前这个点家里人已经睡了，朝时握着门把停顿了两秒，继续开门。
朝华起跟蓝微坐沙发上，旁边放了一个很大的破纸箱，朝时看过去，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她藏的漫画和小说。
但她还是看过去。
“朝朝，你过来一下。”
朝时抿了下唇，慢吞吞走过去。
蓝微跟朝华起并排坐着，朝时走过去。
蓝微语气平静：“你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朝时低下头去，想起白天噼里啪啦的数落，莫名烦躁。
蓝微说：“不是不允许你玩，但是你看看你买了多少，平时给你的钱，都拿来买这些没用的东西了吧？朝朝，你都高三了，不能再贪玩了，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老师说了，你现在偏科还是很严重，再这样一本线真的悬了。”
说着说着，语气激动起来，被朝华起拉了一把：“说归说，别跟孩子发火。”
蓝微这才缓缓平复下来，不再说话。
朝华起：“妈妈说的话你得记心上，这些小说我就没收了，以后不许再买，要是再看，爸爸就真的生气了，知道了吗？”
朝时不说话，所以呢，就可以随便翻她的东西吗？
蓝微又急了：“你听到了没有？”
朝时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老老实实地说：“我会好好学习的。”
朝华起看她的态度，知道自己错了，委屈低着头，训不下去，点到为止，起身，把纸箱搬起来，太沉了一下没搬动，用腿垫了一下使劲：“行了，你回屋吧。”
朝时回房间了，走到门口时，听见蓝微问：“这么多往哪扔？”
朝时脚步顿了顿，停下来听。
朝华起：“明天卖破烂吧。”
朝时是从小被惯到大的，父母不打不骂，随她自由生长，以前看小说也不是没被发现过，但是不影响成绩，朝华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这次虽然被老师抓到了，但她除了心疼那本漫画没了，还真没多想，更没想到，父母会翻她房间，把她所有的小说都翻了出来。
她不明白，被老师发现，就是这么恐怖的事情吗？
更不明白，从齐静到他们俩，为什么都是这样随意处置她的漫画。
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才买的，凭什么就这样被当成破烂？
朝时继续开卧室门。
关上。
逆反的念头悄然而生。
不让她看，她偏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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